“奇异福建龙”发现记

■ 张瑞利 张必龙 林 敏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简称古脊椎所）和省地矿局所属省地质调查研究院（简称省地调院）科研团队合作，在我省开展古生物化石调查中发现距今约1.5亿年前的鸟翼类恐龙化石，并命名为“奇异福建龙”。有福建第一“龙”之称的“奇异福建龙”是目前发现的世界上侏罗纪最晚期和地理位置最南的鸟翼类恐龙。这项重要成果于北京时间9月6日23时在国际权威学术期刊《自然》（Nature）线上发表，中国科学院古脊椎所研究员王敏为通讯作者和共同第一作者，省地质调查研究院高级工程师徐立明为第一作者。目前，这项重大发现和研究成果引起业内研究人员广泛关注。

福建第一“龙”是怎么发现的

    近年来，我省邻近省份的恐龙化石调查研究陆续有新发现，但我省在2020年之前在这方面似乎没什么“风吹草动”。福建大地上曾生活过恐龙吗？福建何时能退出“无恐龙化石地区榜单”？省地矿局科研人员在不懈寻找科学“答案”，福建岩石矿物标本馆公众号曾在2020年10月12日发表过一篇科普短文，发出了“福建的恐龙去哪儿了”之问。

    省地矿局专家介绍，我省曾经是全国为数不多没有发现恐龙化石的省份之一。2020年以来，省地矿局设立“福建恐龙化石赋存沉积环境研究”项目，以探寻恐龙为重点启动全省新一轮古生物化石调查，组织所属专业队伍从海量的已往地质资料中，筛查、分析线索，优选适合恐龙生存的中生代火山沉积盆地，确定重点调查区域；并与中国科学院等高水平研究机构紧密合作，实施全省恐龙化石赋存环境调查研究。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所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为省地矿局开展基础地质调查时鉴定过部分特殊种类化石，省地矿局与中国科学院古脊椎所的合作可谓再续“前缘”，不负众望。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和省自然资源厅地质勘查专项资金等支持下，加强古生物化石的合作发掘与研究，相继在全省多个中生代沉积盆地中取得了一系列新发现、新成果，实现了寻找福建恐龙实体化石从0到1的重大突破，我省成为全国兼有恐龙足迹、恐龙蛋、恐龙骨骼等恐龙化石种类较齐全的省份。

    在以往古生物化石调查的基础上，古脊椎所和省地调院科研团队合作在省内进行古脊椎动物化石的调查工作。2021年4月8日，联合科研团队到达政和县大溪盆地，根据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地质工作资料（地质剖面资料、实际材料图），找到了一处化石点位置，经过4天的零星发掘只发现了一些鱼化石和植物化石，但是不见恐龙和鸟类化石的“踪影”，整个团队似乎被压抑的情绪笼罩着。

    为此，联合团队深入调研早期的地质资料，探讨进一步调查发掘方向。“我们团队通过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区域地质调查的野外记录、化石层岩性组合和化石鉴定报告，分析判断出另一化石点层位。我带着科研团队人员沿当地简易小路往北寻找下一个化石点，并根据岩性分析和层位对比，精确找到了新化石点。就是在这个新化石点，发掘出有福建第一‘龙’之称的恐龙化石。”徐立明说。

    在省自然资源厅全力支持下，联合团队于2022年10月16日入驻政和县大溪盆地新化石点开展科学发掘工作。2022年10月23日下午，联合团队发掘出一件保存近乎完整的疑似恐龙对板化石。经过精心修复，将化石原貌完全展现出来，研究表明，这个化石是一件保存近乎完整的恐龙骨骼化石，是省内首次发现的恐龙化石。

    这项调查研究得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杰出青年基金、基础科学中心项目“克拉通破坏与陆地生物演化”、中国科学院前沿科学重点研究计划从“0到1”原始创新十年择优项目、腾讯探索奖、省自然资源厅“闽西地区晚中生代盆地地质遗迹及古生物化石资源调查”和省地矿局“福建恐龙化石赋存沉积环境研究”等项目的资助。

“奇异福建龙”长什么样

    这次调查发掘出的恐龙骨骼化石近乎完善，有利于复原“奇异福建龙”。经过长达一年的修复和分析研究，研究团队认为这一新物种属于鸟翼类，并将其命名为“奇异福建龙”（Fujianvenator prodigiosus）。古脊椎所在王敏等研究人员的努力下，通过古地理位置的复原，确定了“奇异福建龙”是世界上目前已知地理位置最南的侏罗纪鸟翼类。带队开展综合地质考察和同位素测年工作的徐立明说：“‘奇异福建龙’现在我们确定的时间是（距今）1.5亿至1.48亿年之间，所以它填补了鸟类起源在时间和空间上的部分空白，另外它分布在最南端位置，极大拓展了它的分布空间，对我们后期研究它的地理分布和深化、迁移方式都非常有意义的。”

    研究人员发现，“奇异福建龙”的体型结构和其他鸟翼类相近，在体型空间上介于恐龙和鸟类之间。其前肢与始祖鸟相似，腰带的耻骨和坐骨又分别具有伤齿龙类和近鸟龙的典型特征，而后肢更是如此。最为特殊的是其后肢构造特征为股骨短、胫骨和蹠骨细长，如果仅比较后肢则明显区别于所有已知的中生代恐龙和鸟类。王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们认为‘奇异福建龙’是一类善于奔跑或生活在水边的小型兽脚类恐龙，这样的生活习性完全区别于学界关于鸟类起源伊始‘树栖’生态习性演化的认识。‘奇异福建龙’的发现增加了原始鸟翼类的生态多样性。”

    生活在政和县的“奇异福建龙”并不“孤独”。古脊椎所和省地调院组成的考察团队还在政和地区发现了距今1.5亿至1.48亿年前的陆相生物群“政和动物群”，其中有大量保存完好的爬行动物，包括水生/半水生的龟鳖类、离龙类化石。“政和动物群”是目前全球已知侏罗纪最晚期、地理位置最南的保存有鸟翼类的动物群，可类比东北地区发现的燕辽生物群（距今1.66亿至1.59亿年），显示出其独特的生物群古环境特征。

寻找福建恐龙化石期待“续篇”

    为什么福建第一“龙”出现在政和地区，而不是我省的其他地区？在这个地区或者其他地区会发现新的福建“龙”吗？

    省地矿局专家称，福建第一“龙”的发现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展的地质调查有关。在那次地质调查中，省地矿局所属的省区域地质调查队在政和大溪发现了龟鳖类的碎块和大量真骨鱼等古脊椎动物化石，但没有对该产地开展进一步的潜力调查和挖掘。这就是政和恐龙化石发掘的关键线索。

    政和县大溪盆地的面积约3平方千米，是省地矿局科研团队开展古生物化石调查项目时，优选的适合恐龙生存的中生代火山沉积盆地之一。政和县大溪盆地化石点，是古脊椎所与省地调院商谈拟合作考察的我省几个晚中生代盆地古脊椎动物化石点及潜力的盆地之一。古脊椎所与省地调院联合科研团队在该地发现了龟鳖类碎块及大量真骨鱼化石，认为政和县大溪盆地具有继续发现恐龙化石的线索，有必要开展进一步深入的调查及科学发掘。“奇异福建龙”的发现，说明大溪盆地具有极其优越的古生物化石保存条件，进一步开展科学发掘，可能有更多、更重要、更为丰富的古生物化石发现。

    今年4月，中国科学院古脊椎所所长邓涛带队到访省地矿局，期望合作推进我省古生物化石科研、科普、人才培养等工作。有关科研人员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希望中国科学院古脊椎所和省地矿局以国际权威学术期刊《自然》发表双方合作完成的有关福建省内中生代地层和古脊椎动物的研究成果为契机续写新篇章。